3.
金銮殿上，珠链纱帐之后，王霏霏顶着华冠朝服端坐，一旁沈梦辰扇着团扇也无法驱赶初夏日渐升温的闷热。朝堂下文武百官口若悬河，左不过是畏首畏尾的言论，和亲是保一时太平的方式，保不住长远，但短短十数年，足够他们当中某些人带着美名还乡。
仗着堂下大臣们隔着帘子看不清这边，沈梦辰想必在一侧已忍不住翻了白眼。
辅政大臣好不容易结束他滔滔不绝的演讲，拱手让给皇帝裁决，王霏霏忍不住发笑，把小皇帝架在高位，不就是看着皇帝不敢往下跳吗。
“申国公怎么看？”小皇帝问。
王霏霏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心，这是开国大将卫国公之孙，早年也是立过战功的。不过很快，申国公两三句话就让王霏霏泄了气，还是主和的。纵观先帝执政以来注重休养生息，北境偶有寇边也绝不手软，单是万茜就领军出征三次直到贼穴，将北疆来犯的贼人赶回老巢。如今修养多年，国库充盈军力也足够，从李斯汇报的情况和婧汐和咏琳给孟佳的报信上看，军队也没有疏于训练，正是一劳永逸的好机会，朝臣却个个都宁愿和亲以求一时安稳。
“……如今我朝国土太平，百姓安居，此时主战恐怕会失了民心。”
借口。王霏霏皱眉。
“北境的百姓，也安居吗？”皇帝提问。
王霏霏有了些笑容。
见申国公被皇帝问得一时语塞，王霏霏倒心生一计，是个险招。
只听见皇帝在百官沉默后又缓缓说道：“你们担心打破两国平稳的局面，又担心西域伺机动荡，但北疆每每来犯，难道不有损我朝天家威仪？既然武将出师无名，那就由百姓自卫反击吧。”
王霏霏闻言一怔，此时朝堂上已然鸦雀无声，皇帝说的与她不谋而合，如果万茜带旧部成功驱逐鞑虏，朝廷封赏也好开恩也罢，最起码也能还万茜一份自由，不负万家两代人为国征战立下的汗马功劳。
百官无声，皇帝问辅政大臣的意思，得到圣明的赞许，再问世袭的国公，也不敢有所反驳。最后，皇帝回身拱手，询问王霏霏的意见。
虽然皇帝看不见她的神色，王霏霏还是扬起一抹浅笑：“凭皇帝定夺。”
初夏阳光正盛，院中的桐花随风飞扬，树下一片白花花似雪的落英。廊下孟佳笑得正欢，手里沾了墨的毛笔在张含韵脸上涂了个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脸上一塌糊涂。
临近的嬷嬷眉头紧锁却不敢多言，看见王霏霏来了赶忙行礼，仍旧没有多说一句两人的不对，但王霏霏看得清，宫里老人看多了规矩，看不上这样胡闹的。
“嬷嬷去用膳吧，不必在这里伺候。”沈梦辰察言观色，及时让嬷嬷们退下。
玩闹的两个人终于发现王霏霏来了，孟佳兴高采烈地冲到王霏霏面前：“你来啦！！”
“把脸洗了回来吃饭，”王霏霏点了点孟佳眉心，见她夸张地往后仰去，便牵住她的手以防她摔倒，随后侧过脸去对张含韵道，“你也是。”
“哦～～～”
两人推推搡搡地笑着往里头走，沈梦辰让人去传膳，与王霏霏一同到偏厅去。压不住心里的疑惑，沈梦辰还是开口问了王霏霏。
“皇上的意思，是自卫反击，难不成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说不定，”王霏霏喝了口茶水，“过几天没什么事，让李斯把黄龄和雨绮都接到她府上去。”
“茜姐出兵的事……”
“先别告诉她，这家伙不禁吓。”
沈梦辰噗嗤一笑，到外面接菜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两名宫女把饭菜铺上，等人都下去了，才到王霏霏耳边说起话来。
“刚刚听到的消息，也有人到教坊司去了。”
“那位的人？”
沈梦辰才刚点头，凑巧孟佳和张含韵梳洗好回来，凑到桌前好奇打听。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朝堂的事，”王霏霏看见孟佳敛了笑容满是担忧，连忙补充，“是好事，我们希望的事，大概要成了。”
“真的？！”孟佳瞬间又有了笑容。
王霏霏见孟佳略微垂了下眉眼，顿时心中大致有了猜想，也不急着戳破，只笑着给她夹了些她爱吃的菜。
午饭时间四人说笑热闹得很，王霏霏有意让孟佳再陪陪张含韵，谁知张含韵推说晚上熬了夜也中午打个盹，非把三人都请了出去。别看张含韵天天笑容可爱天真模样，其实心里都清楚自己身份带来的责任，所以孟佳这些天有时间也总往长公主宫里跑，王霏霏心里也明白。
但张含韵不乐意，说自己熬夜抄的经书晌午困得很，把人都赶走了。孟佳被张含韵推了出来，只好跟在王霏霏身侧，柳枝在夏风中摇曳，顺手扒拉了根拈在手里打着圈儿晃，可谓这宫里唯一真正的逍遥闲人。被她另一只手牵着的王霏霏暗暗思量，若不是为了自己，依照孟佳的性子该是云游四方去了，这宫墙高耸拘不住她。
“想什么呢？”
“没什么，”王霏霏浅笑，“你有日子不回家了，什么时候回去一趟？”
“回去干嘛？”孟佳丢掉柳条凑近王霏霏，“老孟和我娘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去了，我回去一人对着四堵墙，还没这里的宽没这里的大，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羡鸳鸯不羡仙，王霏霏心底徒生羡慕，暗暗抽了手，面对孟佳疑惑的目光，仍旧是带着笑意提醒：“人多口杂。”
孟佳扁了扁嘴，见不远处一队宫人走过，认命地规矩走在王霏霏身侧。从前大家不易往别处想，自从出了万茜和张雨绮的事，有了先例，大家都难免敏感些，更别说这些闲来无事最爱嚼舌根的宫人。连旁边的沈梦辰看在眼里也不由暗自替她们叹一口气，这下倒引起了王霏霏的注意。
“我听说杜家在备彩礼了，你大概好事近，别叹气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叫孟佳去，她最闲。”
“我很忙的好不好啦！”孟佳朝着王霏霏抗议，又怕沈梦辰误会，连忙接着说，“不过梦儿要我帮忙我也很乐意！”
沈梦辰也不客气：“这还差不多。”
因为不是皇帝生母，也不曾被封皇后、皇贵妃，皇帝敬重所以即位时请了王霏霏入住慈宁宫，不等朝臣提出异议，王霏霏自己便说明缘由，不愿搬到那里去，仍在西六宫中院处住着，皇帝因而把西六宫都空了出来由王霏霏自行分配使用。
才进西六宫的二道门，沈梦辰自是忙去了，孟佳便粘了上来：“出征的事，很麻烦吗？”
“不算，”王霏霏道，“就看钧儿会不会想起来先帝给他留的人。”
“什么意思？”孟佳摸不着头脑，“你说的是……茜姐？”
王霏霏点头。
“怎么可能！”孟佳惊讶地看着王霏霏，“当初老……先帝做得那么绝，怎么会是给钧儿留人呢？”孟佳至今愤愤不平，“没籍入教坊司！！如果不是你暗中安排照顾，还不知道茜姐得受多少罪呢！”
王霏霏笑着理了理她肩上的发：“先帝那样精明的人，如果不是他默许，我当时一个小小的才人，哪有那样的能耐。”
“这……”孟佳彻底懵了，“茜姐知道吗？”
“她们这么聪明，总会猜到的。”王霏霏敛去笑容，“我想，这也是当初雨绮不忿的原因。”
“你……”孟佳心里不禁腾升一丝疑惑，最终话到了嘴边还是拐了个弯没问出口，“中午休息一下，入夏白天愈发长了。”
王霏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终究也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
入夏的风开始闷热，青纱帐外白色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没有掀开帘子，王霏霏纹丝不动背对外头侧卧着，半晌，听见屋外远处衣袂翻飞的轻轻声响，才轻叹一口气，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
正巧沈梦辰端着冰粉进来：“醒了？还是没睡？”
王霏霏只摇摇头：“她走了？”
“嗯，嘱咐我给你晾一碗冰粉，”说着拍掉王霏霏伸来的手，“说不让你吃冰镇的。”
“啧，不是冰镇没有灵魂！”
沈梦辰摊摊手：“没有灵魂，有爱啊～”说罢还不忘夸张地捂住腮帮，“嘶～牙疼！”
遭到王霏霏一个大白眼。
4.
教坊司门口，孟佳刚到就看见张雨绮举着扫帚往一小厮身上拍，一声声闷响，小厮抱头蹲在地上求饶，不敢走，也不敢还手。
“诶！！雨绮！！你消消气！你这是怎么回事？”
孟佳赶紧上前去拦，被张雨绮一把推开，她从没想到张雨绮有这么大的力气，哪有半点大长公主的气质，比泼妇更可怕的是，泼妇还有与生俱来的霸气。
张雨绮扫帚打累了，杵着扫帚指着小厮骂：“现在又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了他？！现在知道他当朝皇帝来了要丢架子？！把堂堂大将军贬到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什么地方！！现在玩不转了，就坐在高堂上让我们过去！我呸！”
跪地上的小厮瑟瑟发抖，皆因都知道张雨绮是在指桑骂槐，解脱得了当今皇帝就少不到抹黑了先帝，眼前的张雨绮虽然没有按照惯例被正式封大长公主的身份，可谁不知道她仍旧是皇帝敬重的长辈，太祖最疼的女儿，恢复身份是迟早的事。
再说，太后、现在的长公主张含韵也都对张雨绮好得很。
总而言之，就是惹不起的姑奶奶。
休息好了骂得还不够解气，说着张雨绮又举起扫帚，这下孟佳赶紧上前去拦，小厮在地上磕头连连求饶，张雨绮还气得咬牙切齿，直到孟佳确实没了办法搬出万茜，这才消停。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孟佳回头赶人，又忙着安抚张雨绮。等小厮连爬带滚地跑了，张雨绮把扫帚一丢，转身走人。这下不急了，孟佳想，张雨绮回去看见万茜一准儿什么事都没有了。正想着，被走在前面的张雨绮回头一把拽住拐了个方向。
“诶诶诶！什么情况？”
“喝酒去！”
“大白天的……虽然也可以喝～”孟佳没使劲儿，只能小步子跟在张雨绮后面走，“但在茜姐那儿也能喝啊。”
张雨绮不说话，孟佳很快也回味过来了。万茜不是王霏霏，从来不拦着她俩喝酒，张雨绮另选地方，就是有别的事顾忌万茜了。
果然，张雨绮带着她出皇城去了酒肆，酒馆雅致，看着有文人墨客在附庸风雅，孟佳庆幸张雨绮虽然戴了面纱也还是记得低调，是从后堂的小道进去找的老板要了间雅室，熟络的样子显然是常客。
平日里她们也出来喝过酒，通常是张雨绮嘴巴不停地讲，从未冷场。今日酒菜上齐，等店小二退了出去，张雨绮卸了面纱就倒酒开喝，闷声不响，让孟佳心里直犯嘀咕。
“出什么事了？你吃点菜啊，别光喝酒！茜姐知道了要说你的。”
“孟佳你闭嘴，喝酒。”
这下孟佳懵了，一时有些慌，认识以来到变成酒友，她们一路打打闹闹，自己当初还没得到王霏霏回应时还找张雨绮说过许多小烦恼，张雨绮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冷峻的语气跟她说话，从来没有。
可是！又是张雨绮带她来的酒馆啊，是吧！？
酒是好酒，孟佳也是头一次喝酒喝得没滋没味，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小口抿，余光时不时偷瞄一下张雨绮，等着她喝醉了开话闸。
一壶酒下肚，张雨绮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瞥见一盘孟佳乖乖地抿酒喝，看来是吓着她了，气也消了大半。
“瞧把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啊？”张雨绮笑道，“好酒都给你喝成药了。”
嗯？这是消气了。
孟佳扬起一个笑脸，把杯里的酒一口饮尽，舔舔嘴巴：“好喝。”
“我说你在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至于吗？”
“那不因为是你嘛！”孟佳反驳。
热忱、不加掩饰，这是张雨绮和孟佳投契的原因之一，孟佳不假思索的寻常对话，无意中把张雨绮心头烫得发热。
友情有时候跟爱情一样，看起来莫名其妙。
“别告诉王霏霏。”
“什么？”
“来这里喝酒的事，别告诉王霏霏。”
孟佳自己倒了杯酒，又喝了口：“王霏霏才管不了我这个呢。”
“呵，说得好听，回到她身边就不知道‘贱’成什么样儿了我看你。”
“我哪有！”孟佳叉腰看着张雨绮，面对张雨绮揶揄的目光，很快又败下阵来，笑嘻嘻说道，“放心吧，我还真想她管管呢，可这些事霏霏从不管我。”
张雨绮只笑笑，开了一壶新酒。
孟佳见她心情好些了，才问：“那小厮是钧儿特别信任的，可见他还是很重视你们。我知道你有气，但是出征的事既然定了，何必闹得不好看呢。”
张雨绮端详着手里酒杯的青花色，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要骂他。不然，他知道了以为我们联手设计他，就算现在没什么想法，保不准哪天想起来了，心里膈应，秋后算账。闹一闹我解气，长远看，对你，对霏霏，对我们都好。”
孟佳哪里想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顿时呆了一下子，才道：“钧儿……会吗？”
“身居高位，他不会也保不齐身边的人不会多想。”张雨绮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你啊，这件事完了之后，也该带王霏霏离开这里了。”窗外传来几声鸟叫，显得室内更加安静，“这深宫高墙住的久了，很多事情就回不去了，趁一切还来得及。”
“霏霏不会变的！”
张雨绮嗤笑了声：“她啊，是我见过最不像宫里人的了，除你之外啊我是说。不过，八年前她为什么让你回家探亲，你真的不知道吗？”
孟佳心底一震，一时无言以对。
看她样子，张雨绮心里通透明亮：“你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
“雨绮……”
“我没有怪你们，一点没有，真的。”张雨绮笑笑，“当时霏霏份位低能做什么呢，就算高，谁还能反抗得了皇帝。我只是想说，无论如何当初她还是选择保全你，可是在这皇宫比你想象中的更杀人于无形，趁她还能把你放第一位的时候，你们赶紧抽身而退才是生路。”
张雨绮说完，抓起酒壶仰头就把剩下的酒倒入口中，孟佳怎么也没拦住，倒是张雨绮爽朗地叹了声“痛快”，也不在意抢夺中衣服沾了酒，濡湿一片。“今天就不邀你去喝酒啦，改日再聚！等万茜出征了，我再来抢酒友～！”
张雨绮起身要走时路过孟佳身边不忘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还是很高兴有你们在的。”
孟佳终究没放心张雨绮一个人回去，在她戴上面纱后远远跟在她身后，直到回到教坊司，直到看见万茜开门把摇摇晃晃的张雨绮扶进了屋子。
她看见万茜发现了她，也看见万茜眼中稍纵即逝的疑惑，但在她不知该不该上前解释的时候，万茜已然换上亲和的笑容朝她点点头，忙着照顾喝醉的张雨绮去了。
也是，茜姐这么聪明，怎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呢。孟佳这样一想，愈发内疚，心里更是堵得慌。
离开教坊司，孟佳一时理解了张雨绮刚才不理解回去的原因，大概是不想万茜担心。于是孟佳也不想给王霏霏添乱，先到西城去闲逛了逛。皇城较小市集热闹，哪里都是叫卖吆喝声，市井热闹吸引了孟佳的注意力，短暂地驱散了低落的情绪。
于是孟佳回到宫里时，怀里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在市集淘回来的宝贝，只得用脚踹开门。
这开门的动静愣把王霏霏吓一跳，目光从书中抽离，看见来人是孟佳。
“太后娘娘！！我回来啦！！！”
王霏霏本来被她怀里抱的一堆东西闹得有些懵，可被孟佳嗷这一嗓子又不禁翻了个白眼。
“吵死了，什么东西啊！”
孟佳兴高采烈，利索地用脚一勾把门带上，然后东西一股脑儿地堆桌子上，除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王霏霏嘴边。
“快试试，我尝过了，甜的。”
王霏霏想也不想，张嘴就咬下一颗糖葫芦，确实甜的，酸味恰到好处，生津解暑。孟佳凑得很近，脸上笑意满满，又带着期待。
“好吃！”王霏霏如孟佳所愿放下书本，伸手接过整串的糖葫芦。
“诶诶！我也要吃！”
孟佳说着就凑过去要咬，王霏霏逗了她两次才让她如愿咬下一颗，酸甜在嘴里伴随薄糖碎开，孟佳脸上的笑容满足。
“你去西市啦？”王霏霏看着她放在桌上的一堆东西，“冰糖葫芦小糖人，糖油粑粑小饼干……收获还不少。”
不止这些，还有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都是平民化的手工制品，当然不能与宫中的成品相比，但每个东西样式都新颖不俗气，看得出来是孟佳精心挑选过的。
“好看吗？”孟佳在她身侧坐下，“我也没想到买这么多，一路回来看到好玩的就买了。哦对了，你等一下。”
孟佳说完又跑了出去，很快抱着一盆花回来，叶子翠绿，花是深深浅浅的紫，看得人清爽舒适。
“好看吗？”
“好看。”王霏霏很喜欢，伸手去摸了摸淡紫色的花瓣，指尖生凉，“哪里找的花，真好看。”
“也是在市集看到的，这花的香气也不腻，是你喜欢的类型。夏天到了不熏香，你又喜欢各种香，放盆好闻的花在房间里总是好的。”
“嗯，这香味很好闻！你太棒了吧！”
孟佳被夸得满脸笑，忽然想起来又补充道：“我拿去给御医检查过了，安全的，他们还登记备案了。应该没关系吧？”
王霏霏愣了愣：“没关系的，你送的东西可以不用他们知道。”
“不行。这花比不上茜姐那的好看，也挺可爱的，但我没见过，没有御医查验过我也不放心。”
王霏霏心疼从前横冲直撞的小鸽子如今也谨小慎微起来，伸手去理了理孟佳额前被汗濡湿的发丝：“佳，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累不累？”
“我不累，我只是在这里陪着玩儿，累的是你，前朝后宫什么事都要管。”王霏霏还没接话，孟佳就赶忙接着说道，“你看，这个镯子挺好看，上面还有只蝴蝶，喜欢吗？我买了一对，紫色的给你好不好？还是你想要绿色的？”
“我要紫色。”
“嘿嘿，我也这样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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