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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纪事

Fan Fiction 同人 猫叨叨 12855 May 03,2025
顾南衣×华琼
《天盛子虛錄》
琉璃紀事
楔子:
凤翔四年,帝着太书令统筹编写天盛纪传。
全书编撰完成历时十年。初时,含十一本纪,二十世家,四十八列传,十表九书,共九十八篇。坊间有传,编撰初成,呈上批阅。帝复朱批:添凤氏、华氏列传。有文官启奏:无后妃、妇人入列传先例。上曰:凤氏、华氏公参佐命,非寻常妇人所匹也,何得无列传!
故,凤翔十五年,纪传终成:共十一本纪,二十世家,五十列传,十表九书,共计百篇。其中凤氏、华氏因后居海外琉璃岛,民间称其列传曰——琉璃纪事
——正文分界线——
壹.
华琼的出现像是一道光芒闯入顾南衣的世界,不是凤知微的狡黠慧光,而是直白明亮的。她舞的双刀锋刃锃亮,一路奔波而来,口齿清晰——闵海金川千水村,华琼。
她从海边来,有那么一瞬间,顾南衣以为她要回到海里去。
蒲园,炸湖掀起的千层浪。他首先看见凤知微,宁弈紧紧的拽着她,赫连铮也赶过去了,显然晋思羽不会得逞。
顾南衣习惯性的往凤知微的方向游去,等等,少了一个人。这才想起刚才,那个人推开了要去抓凤知微的晋思羽,随即是剑锋挥向她。他心底深处突然涌起一阵慌张,四处寻找。
黑夜,汪洋,似乎在夺取他记忆中的光。
翠粉衣裙,血色蔓延。
华琼。
他第一次喊凤知微以外的人,如此急切的。她水性极好,但很虚弱了,几乎没入水中。
华琼对顾南衣的第一印象,就是武功好。她逃跑,被他发现了,才过了两招就把她拽了回去见凤知微,真是倒霉。
他不爱说话,眼里心里只有凤知微。
她亦不深究,她报了仇,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于是她主动请缨,跟着凤知微四处跑,去帝京,进草原。
蒲园大概是她的劫数吧,答应宁弈的要求时,她就做好准备随时替凤知微去死,是她报答好友的义。郭俊那一剑太快,她躲了,没躲开,虽然没伤及内脏,但她清晰知道剑锋从左肩几乎至右腰,加之洪水,血液迅速外流。她没有力气了,怕是要生于海边,死于水中。没入黑暗前,隐约听见有人喊她,残存一丝意识努力辨认,好像是那个少年。
想想,很不甘心,还想逗他教自己武功呢。
贰.
凤知微找到华琼的时候,被眼前人的样子吓到扑在床边哭得天昏地暗。懊恼,后悔,难得的知己怎么可以因自己的疏忽差点命丧黄泉。
她曾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楚王一腔柔情,尽数倾泻于你。
她会担心:楚王这样的人,心怀天下,你终究不是他的第一,你要谨慎。
她还会豪言壮志:我的血是沸腾的,我喜欢战场,我要做个兵,一辈子!
她是唯一对她说过:我什么都不为,我只想打出一片天地,成为你以后的退路。
顾南衣安慰她,人已经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凤知微看着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很不对劲。
“谁给阿琼穿的衣服,怎么乱七八糟的。”
顾南衣一脸平静:“我,你说不能看。”
“……”
凤知微没有细究顾南衣闭着眼睛,怎么完成之前的操作的,直接把他推出门外。顾南衣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他没有看,全程闭着眼睛,所以才会系错带子,为什么又把他赶出门外。
顾南衣杵在门外等着,有点心虚。
叁.
华琼醒的第一天,有点恍惚,午后的阳光穿过窗纸照进来,满室温暖。少年逆光站在床头,她依稀看清了他的轮廓,是他救了她啊。也是,只有他那么好的功夫,才能在那样危急的时刻,还能救个重伤的人。
活着真好。
华琼恢复还算快,但没有事态变化得快。宁弈回帝京,知微要留在金狮,两人再一次分别。再多的安慰都是无力,华琼能做的只有陪着凤知微。不过她可以陪凤知微的时间并不多,不是还有赫连铮呢吗。
顾南衣在她们居住的王宫后殿没看见华琼,不知怎么的一下也没了踪影,继而市集多了个看不清样子的飞快身影。
“诶?顾南衣?顾南衣!”司隐乐认出他来了,“你在干嘛呢?”
“找人。”
“找谁呀?”
“人。”
司隐乐翻了个白眼,一下抱着他的手臂,顾南衣越是急着挣脱,她恶作剧地抱得越紧。
市集那边闹得厉害,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甩开司隐乐就冲了过去护着那个人,替她挡了人潮推搡。
“你伤还没有好,不能跑出来。这里人太多,容易受伤。”
华琼惊呆了:“顾南衣你第一次说那么长的句子诶!!!”
少年不说话了。
司隐乐终于追了过来:“顾南衣,她是谁啊?”
“华琼。”
“华琼?华琼是谁啊?”
“亲人。”
华琼瞪圆了眼睛看着顾南衣,深深地觉得今天受到的惊讶有点多。
自从华琼上次擅自离开王宫,现在只要华琼走出凤知微视线,就会被顾南衣提溜回来。
凤知微得出结论:南衣这是要盯着我们两个人。
司隐乐在整蛊顾南衣这条路上孜孜不倦,可惜现在顾南衣守着两个女人,很少出现在市集。
很少,不代表没有。
这日凤知微实在受不了顾南衣盯梢,打发他去市集买点新鲜玩意儿回来。司隐乐终于等到机会了,见着顾南衣就把事先安排好的人推了出去。金狮民风豪放,青楼姑娘见了顾南衣就黏了上去,把人往小屋里牵。顾南衣坦荡荡地盯着那姑娘胸前风光,心里正吐槽着,不想那姑娘抓住顾南衣的手就往双峰上放。顾南衣始料不及,眉头一皱一甩手,愣把姑娘掀倒。那姑娘回神时,人已不见了。
顾南衣回到后殿时,华琼正和凤知微聊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猛地被人一扑,差点一个反手把人丢出去。没成想细看竟是顾南衣,顾少爷的脸,正巧埋在华琼心口上。
“华琼你不打他一顿?”
“……他怎么像是,被吓坏了呢?”
“……”
凤知微扶额:“南衣,你这是干什么?”
“这才对。”
华琼一脸懵:“什……什么个意思?”
凤知微不曾预料,顾南衣心里那堵与世事隔绝的城墙,经她凿出个窟窿后,一点点开始剥落。以她为圆心,开始知一点人心,懂一点世事,从宁弈、燕怀石、赫连铮……到华琼。但华琼于他,又好像有点不一样。那日他寻了大夫,一时找不到凤知微他们,替华琼换衣服的时候他遵从凤知微说的,不能看。
但有些别样的思绪在心底满满在滋长,有些意识,正尝试更多的闯出心里隔绝世事的那股围城。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是不休。
华琼向来大大咧咧,却不是个粗心的人。她能一眼看出宁弈和凤知微的感情,自己的,怎会不知。但她摸不清,也还没有胆大到敢去问:没找到凤知微那几天里,只有他在照料自己吗?那衣服,是经他换的?
后来,他突然出现扑她心口上。
“这才对。”
好吧,不用问了。
华琼只觉心脏砰砰直跳,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啥,无辜得像是刚被什么洪水猛兽吓了,来找安慰的。
凤知微和华琼与晋思羽在白头崖那一战,在天盛成了名,在金狮亦是。凤知微是大妃,华琼……被金狮的人号称“黑寡妇”。不是因为什么不好的意思,是那对锃亮双刀活像他们这儿的某种毒物的剧毒口钳,见血封喉。
可是对着顾南衣,华琼有些束手无策。更别说,凤知微在后头笑得滚到了榻上。
混蛋。
肆.
宁澄杀了宗夫子,顾南衣劫了滟妃,再到滟妃意外坠崖,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最后都发展成为宁弈与凤知微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那晚凤知微和宁弈在房间,屋外院子守着三个人,华琼大咧咧地抱着她的双刀坐在右侧栏杆上,顾南衣抱着他的剑靠在左侧的回廊柱子边,燕怀石倒是中规中矩,坐在石阶上。这场景,仿佛回到了闵海初见时。
华琼看了眼不远不近紧闭着的房间门,不知道里面谈得怎么样。
“楚王称帝,我看知微也犯不着执着了。”
燕怀石也顺着华琼的目光瞄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门:“为啥?”
“你看,宁弈还是愿意让着她。只是那么多的心结,解得开么?”
燕怀石想想:“也对,唉~难啊。”
“听微的。”顾南衣冒了一句。
燕怀石瞥一眼顾南衣,再看看右边的华琼,挠挠腮帮胡子:“突然觉得你俩挺配的啊,一对凤知微的左右护法、善财童子。”
华琼白了他一眼:“你皮痒是吧?”结果扫一眼顾南衣,倒把自己惊到了,“顾小呆你脸红耶!”
“真的哦?我看看我看看!”
燕怀石凑过去就被顾南衣扯着衣领揪开,自己飞走了。
“他干嘛?他不是喜欢凤知微的吗?”
“他是喜欢知微呀!”
“屁咧!他不喜欢你,他脸红干嘛?”
“燕怀石,你是个读书人。”华琼避重就轻。
燕怀石眼珠子转了转,朗声道:“既然这样,华琼,你看华家寨和我家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我家当时没有悔婚,是常森捣的鬼。现在常家也早就覆灭了,等大家去了闵海……啊啊啊啊衣衣你放手你放手!不要揪我衣领!顾南衣你有病吧!”
华琼:……
伍.
顾南衣说,他在这里等凤知微。他没等到凤知微,只等到一个消息——凤知微坠崖。
华琼说的。
顾南衣觉得心里那堵墙终于轰然坍塌,他不懂,凤知微说希望有一天,他不在看着眼前一尺三寸地,不再吃肉只吃八块;凤知微说,她在哪,他的家在哪。于是,他听她的话,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难过;于是,他听她的话,他在这等。
可是,他还是把凤知微弄丢了。
顾南衣哭了,一个曾经不懂世事的人,哭得撕心裂肺。
华琼坐在他身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好好哭一场。
“她让我在这里等。”
“我知道。”
她握紧了顾南衣的手。
“师父让我跟着她,保护好她。”
“我知道,你保护得很好。”
她道,手轻轻的抚过他的鬓角。
“我把她弄丢了。”
“不是你的错,南衣。她和宁弈之间隔着太多,终究不好善终。”
“她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可是不开心,这里,很痛。”
顾南衣带着她的手,捂在心脏的位置。华琼心底一阵阵柔软,她知道,凤知微想带顾南衣走出来,是想他知道人间烟火的快乐。只是凤知微不曾料及,他们卷进权力漩涡的那刻,便再无快乐可言。
宗夫子的死、滟妃的死,甚至最后赫连铮……就是再人情练达的人,也说不清其中恩怨,何况顾南衣,如何参得透。
“我们都在找知微,还没找到,便是还有希望。”华琼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们一起去找凤知微,她不是个甘愿求死的人,我们去找她。”
陆.
燕怀石按之前说的,带着大成的人出发去了闵海。华琼与顾南衣则一路从盛京开始找凤知微,到金狮,到西凉……
这是一次不一样的远行,目的只有一个——找凤知微。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权力争斗,也没有刀光剑影。
他的剑、她的刀,都很久没有出鞘。
他被迫尝了很多不一样的吃食:帝京的糖葫芦、东浙的小丸子,南方的糖油粑粑、金狮的烤肉,还有西凉的热辣生鲜……
有时候不得不露宿山林,华琼便去狩猎、烤肉,还非逼着他去找柴火,这时候他觉得她不那么可爱,但是烤的肉挺好吃,不能分成八块也可以忍一忍。
他记得以前跟着乳母流浪的日子很苦,与现在近似流浪的近况很不一样。
在城镇,他们会分头找凤知微,碰上节日,她会早一点回住处,备上一桌子饭菜,但总归不肯纵容他,给他分好八件八块就是了。
在山林荒野,她也总能找到可以吃的甜果子,也能砍下竹子蓄水做饭,能挖到新鲜的竹笋、可吃的蘑菇,还能摘臭臭的叶子,做出好吃的绿色豆腐……
偶尔借宿乡野人家,她爱帮忙做些家活儿,有一日顾南衣回来,依旧没有凤知微音信,心情低落。然而看见那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华琼坐在树上高处,不知道哪里摘了根甜枝芽叼在嘴里,乐呵呵的逗那家人的小儿子爬树。顾南衣忽然觉得事情还没到很坏的地步,又燃起了一些希望。他没细想,抱着那孩子就上树,坐到华琼身边,吓得人家小孩子哇哇大哭。
华琼又好气,又好笑,把那孩子抱怀里哄了许久,所幸那家人也是心大,看见儿子被顾南衣唬得大哭,不但没生气,还笑得没心没肺。
顾南衣盯着渐渐止了哭的奶娃娃,不明所以。
“这才是知微想你了解的,人间烟火。”
华琼突然这样说,顾南衣把目光从奶娃娃身上移开,发现华琼正看着他。
柒.
一路奔波,他们终于又回到闵海。
在闵海暂住燕府的第二天,顾南衣没见华琼,心底又慌了起来,跑去大厅便看见凤知微一人坐在那,又满是惊喜。
他跑到凤知微面前,张开了双臂又放了下来,只是笑:“琼找到你了!”
一年多不见,顾南衣终于知道男女之别了?
凤知微暗暗收起刚才准备迎接顾南衣怀抱的双手,笑得像只狸猫:“当然咯!”她才不告诉顾少爷,这是她和华琼的计策。
华琼从外面进来,看见顾南衣在,便笑了:“我说怎么去你房间没见到人,原来自己跑过来了。”
顾南衣闻声回头,张开双臂抱住了华琼。
华琼一愣。
凤知微瞪圆了眼。
闵海外岛,风和日丽,凤知微非要跟着渔民去学捕鱼。华琼不去,在家待着。
“解释。”顾南衣抱着剑,堵在华琼面前。
华琼笑嘻嘻:“不跟你们去帝京那段时间,这里流寇作乱,我便仗着燕家支持,平了流寇和几家恶霸寨子。”
她曾说要为凤知微打出一方退路,机缘巧合,她做到了。
“你骗我。”
“顾南衣不找凤知微,凤知微就不是真的失踪,那怎么骗得过宁弈呢。但是到了闵海,如果见不到知微,你肯定不会随我们来外岛的。”
华琼摸摸鼻子,发现眼前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哈哈哈华大娘,我打到好多大鱼,今晚做顿好吃的,我们好好过个中秋啊!”
凤知微适时出现。
“知道啦,凤大妈!”华琼逃之夭夭。
“南衣喜欢你。”
“我知道。”
“你满心温柔,又倾尽于南衣。”
噢,这是拿她说宁弈的话,来说她呢。
“是啊!”
华琼答得坦荡。
“那你还等什么呀?!”
“等他知道啊。”华琼笑嘻嘻。
“……”
天朗气清,秋露重,月华明。
园中桂花清香缥缈,他们在园中铺了席。凤知微喝得烂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华琼看她分明借酒消愁,顾南衣安安静静地吃完眼前的八份八件,看看凤知微,再看看华琼,忽的躺下,看着天上的月朗星稀。
华琼被他唬了一跳:“哎哟,你这是干嘛?”
顾南衣看着她,眼睛的痣平添了几分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心口。他觉得想起最初见到她的那道光,直白亮堂。她总是肆意张扬,开怀阔达,战场杀敌也好,对朋友也好,果敢决断,善良热情。
凤知微心里都是宁弈,他也渐渐开始懂得,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有些事情不该错过。凤知微教他目光从一尺三寸地扩大,这个人教他眼光从凤知微身上挪开,看见天地之大,看见山河人间。
“这里,很温暖,是什么意思?”
心里很空的时候,是难过;很充实的时候,是开心。现在,似乎比开心更多。
华琼支着腮低头看他,思索片刻,也在他身边躺下,看婵娟挂苍穹。
“幸福?”华琼斟酌了一下。
“嗯。”顾南衣好像很认真的思考着,觉得这个形容准确,“我知道的,喜欢你。”
华琼老脸一红,随即翻身一手支地,盯着顾南衣笑嘻嘻:“下午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嗯。”
华琼笑得开怀又躺了下去,看着月华银辉,舒坦欢畅。她感觉到,有温暖握住她的手,侧过脸正好看见顾南衣眼角那颗痣,觉得生动可爱。
她酣畅地叹了一口气:“还差一点点,就好了。”
顾南衣不解,看着华琼,后者瞥一眼凤知微:“你猜还要多久,”她看着顾南衣笑笑,“还要多久,知微跟宁弈会有个结果。”
“现在,不是吗?”
“不是,放下了,或在一起,才是结果。这样两地相思两处愁,不是结果。”
捌.
凤翔五年,帝薨,十弟宁霁继位。
凤知微得知,连夜出发,华琼不放心,让顾南衣跟着,两人一路北上。
两个月后,三个人回到琉璃岛,宁弈来了。顾南衣很开心的跑到华琼面前说:“有结果了。”
宁弈、凤知微面面相觑,不明情况。
华琼大笑着一挥手:“今天双喜临门,我们设宴好好贺一贺!”
“双喜?”凤知微盯着华琼,“还有一喜是什么?”
“凤知微你很快就真的当凤大妈了,赶紧和宁弈择日成亲。”华琼说着,头也不回拉起顾南衣就走。
凤知微眼珠子一转:“华琼你怀孕了?!”
那俩人已经走远了,华琼闻言,笑嘻嘻抬眼看着顾南衣。只见顾南衣愣了一愣,然后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继而笑意无限的扩大,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Fin
琉璃纪事「番外」
壹.
凤翔元年,除夕。
燕怀石差人送来许多年货,主事的呈上拜帖,原来是燕家给燕怀石重新说了一门亲事,来年开春便要成亲。凤知微几人不便回闵海,于是多留了燕家主事几天,不知凤知微与华琼在哪里寻来一小箱子圆润洁白的南海珍珠,作为回礼给燕家主事带回去。
顾南衣自收到帖子那天起,总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凤知微忍不住要逗他,趁华琼出去巡防,假装不经意地跟顾南衣说,燕怀石虽然娶妻了,但按天盛婚娶制度,燕怀石在外经商,不但家中仍可纳妾,还可以娶平妻。
眼看顾南衣顿时像一只遇敌的犬,如果身上有毛,怕都是竖起的。
“什么是平妻?”
“就是跟妻子差不多……诶?你去哪儿?我没说完呢!”
正巧华琼此时巡防回来,一开门就见顾南衣堵在门口,后者没头没脑的冒一句:“不可以嫁他。”
“顾小呆你别是着魔了吧?”华琼被说得一头雾水,“谁要嫁人?不可以嫁谁?”
“燕怀石。”
华琼连猜带蒙,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不同意燕怀石娶妻?这就奇怪了,他跟你再是朋友,你也阻不了他取妻吧,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哪是你能反对的。再说了,他娶妻碍你什么事儿了,你认识他妻子不成?”
顾南衣皱眉,认真的看着她:“我说的是你。”
“我?”这时华琼已经瞄到远处角落看热闹的凤知微了,一把拉住顾南衣带他房间里去,“知微跟你说了什么?”
“燕怀石娶妻。”
“南衣,告诉我知微的原话。”
太长的话语对顾南衣还是有些难度:“燕怀石娶了妻,还可以娶平妻和纳妾。原因……”
“原因是他在外经商,这是按天盛的嫁娶制度,对吗?”华琼明白了,笑起来明亮照人,“你傻不傻,知微那是逗你呢。我家跟燕家的婚约早就取消了,你还惦记着之前燕怀石的话么?他那个也是逗你的,别听他们的。而且你想想,我,华琼,是愿意做平妻做小妾的人?”
顾南衣很认真的思考着:“有平夫吗?”
“什么?”华琼一愣,随即笑得站不住了,“哎哟”一声坐在榻上捂着肚子,又见顾南衣一脸紧张,赶忙摆摆手,“不……不是,我没事。这世上可还没有平夫一说,夫死再嫁是有,同时嫁两个丈夫那也太奇怪了。”
顾南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只一脸认真地伸手覆在她小腹上,学着她的动作,替她揉揉肚子,动作轻柔,弄得华琼一愣,也忘记笑了。
“你嫁我。”
容不得人反驳的语气,比起以往顾南衣惯说的陈述句,语气坚定,看他神色,还有点理直气壮。
华琼愣住了,抓住他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语气也软了许多,不似平常:“不疼了。南衣,你看着我。”
顾南衣依言抬眼,目光清澈。
“你刚才说什么?”
“你嫁我。”接得很快,毫不犹豫。
“好。”华琼也爽快得很。
“什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不重要。”
琉璃岛虽然没有闵海府大,但也不是个小岛,华琼习惯了行军打仗,这管理政务的事情她懒怠费心力,几乎都是凤知微的专长。刚到琉璃岛华琼就把地图给了凤知微,两人彻夜对着地图设炮台、防线、围城,按当地习俗划分州县,以平京为首府。
至凤翔元年腊月,三人已经走访遍了琉璃岛各个州县,定了州官、县官,偌大个琉璃岛原本的支离破碎、各自为营已经被重新整合治理,井井有条。凤知微俨然相当于琉璃岛的山大王,大成的人统归一州自治,曰临安,不许私设兵马、防城,便于管理。华琼这个平定琉璃岛内乱外忧的女将军,不改当年的雷厉风行,麾下二十万精兵就位,岛上防守军队已安排妥当,自然也乐得清闲。
凤知微逗完顾南衣的之后好些日子,有点坐不住,华琼和顾南衣行动如常,丝毫没有一个人要找她谈话的意思。前几天有来报说南边有流寇,华琼去了一趟看看什么情况,顾南衣被留在这边坐镇,凤知微也没问出些什么。奇了怪了,难道她失算了?顾南衣这呆子这样都没有向心上人求娶??
“想什么呢?”
华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换下了军装,穿的牙白齐腰襦裙,外头套了件灰草翠的金丝绣褙子,英气外添了几分柔。
“你回来了啊,”凤知微很高兴,也不忘揶揄,“怎么就跑我这里来了,不找南衣小心他跟你急。”
“他才不急呢,估计还在巡防。”华琼在她对面坐下,“我到那边听到天盛消息,说老皇帝病重,凤翔帝开始整治朝纲了。”
凤知微果然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华琼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道:“我还听说,凤翔帝启用宁霁。”话音刚落,便看见凤知微猛地一抬眼,又垂了下去,“你也察觉了是不是?一般来说亲王都是担闲职的,宁弈定有谋划。”
“我不知道,他心思重,任是谁也猜不透的。”
“别人猜不透,你凤知微猜不透?”华琼声音柔和,“你只是不敢猜罢了。”
凤知微不置可否,老皇帝的话成了她的梦魇,她怕老皇帝出语成谶,即便真是她猜测的那样,也终究被日子消磨得只剩下爱不得,恨不休。
“知微,斯人已逝,死者有死者的执念,时事有时事的不可为。他们看不透,你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凤夫人那般疼你,最想见的定是你平安喜乐,家国天下自然不及你重要。”
“咳,不说我了,说说你,”凤知微眯着眼睛一笑,几乎趴在桌前,仰头盯着华琼,“你和南衣,既然定了心意,怎么还不把大事定了?南衣不懂繁文缛节,你不好总是等着他的。”
华琼浅笑,也不深究凤知微岔开话题,她知道凤知微还需要些时间。
“你放心,我有数。”
“你也放心,不必顾及我。”凤知微笑着,摊开一张红纸,“这几天我可连吉日都找人帮你们算好了,你们好好选个日子。”
“你啊,”华琼无法,“我就知道你前几天是故意逗的南衣。”
凤知微笑嘻嘻。
“你倒是比我还心急了,”华琼把红纸往回一推,“岛上初定,事情还多,你快别拘着我,容我再自由两年吧。”
凤知微一想,也不再多催。她知道这是华琼找的借口,宗夫子是顾南衣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去世,南衣不懂,但华琼记得,总归让他全了三年的孝才罢,又怕说出来惹自己伤心,才找这么个理由,果真还是那个聪明通透的华琼。
贰.
凤翔三年,寒露。
凤知微大清早的被顾南衣拖到市集去,找了家上好的首饰作坊,非要找个什么头饰。店家老板找了各式各样,折腾了大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南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子的头饰,我看那几个都很好呀。”
“在闵海那个。”
“闵海?”凤知微仔细回忆,莫不是初见时华琼头上戴的?可是那是乱得很,她也没留意,之后出了闵海,又不曾见华琼再戴,“该不会是什么传家的物事?”
“不是,阿琼说在闵海就不见了。”
店家听了也犯难:“这位公子可还记得样子?”
顾南衣竟记得清楚,指尖在柜台上画了一下,凤知微才记起,是个银白色海鸥模样的头饰。
店家一愣,笑了:“这个样式粗得很,公子若想要,可以再打造一个,并不难。”
“我记得是个银饰,要不你依样做一个,”凤知微又指指不远处刚才看过的几款金饰,“那几个也要了,新婚不好戴银的。”
“好。”顾南衣顿了顿,又盯着凤知微,“嫁衣。”
“哟,这是个问题。”
琉璃岛虽然也有当地习俗,但婚丧嫁娶之类的体制与天盛差异不大,嫁衣都是女子未出阁前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凤知微记得偶然与华琼说起过,华琼说旧时做的因常森逼着纳妾,愤然烧了,本也是个不爱针线活的,做工也是不非常好,她自己倒也不可惜。后来她俩一路奔波,自然也没想着这小儿女情怀的东西,即便在琉璃岛安定下来,也没想起这个。她俩又不爱女红针线,现在赶制几乎是不可能。
“我们去选好料子,找府里裁缝嬷嬷吧。”
顾南衣不懂俗礼,似乎生怕委屈了华琼,一路拖着凤知微问,又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凤知微哭笑不得。
华琼见凤知微这几天忙里忙外,估摸着时间已经过了宗夫子的三年热孝,自然猜到她在忙活什么,也就不曾过问。谁知这天天边才微亮,便听见声响。华琼醒来瞧见顾南衣进来,不知手上捧着什么。
“南衣,怎么啦?”
天太暗,华琼还是点了灯,发现少年人怀里捧着一叠正红色衣裙,上头还放着金饰,神色郑重,定是府上制衣嬷嬷连夜赶工完成,便被他捧了过来。
“微说要有。”
华琼看着,心底一阵馨甜满溢,毫不扭捏便扑上去抱着顾南衣,也不看样式,只道:“我喜欢!”
顾南衣嘴角洋溢开极好看的弧度,随之心中雀跃。他很惊讶这种不受控于内心的情绪波动,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华琼,这样的情绪越来越多,轻则舒适,有时甚至填满心腔,恨不得习一整夜的剑去发泄。他喜欢这样的情绪,总是开心的,不,比开心要多得多。他喜欢看她的样子,认真的、笑着的,所有表情都能让他移不开眼,这是从未有过的。她的所有情绪都洋溢在脸上,他不用去猜,似乎她的一切他都很容易明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也毫不掩饰,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愁太久,她总是轻松的,这种轻松,很感染人。
“南衣,走!”
华琼不知道想到什么,把顾南衣怀里的嫁衣金饰一放,牵着他就往外跑。离开平阳府,爬上中轴线的城楼顶上,天边正是鱼肚白,隐约开始瞧见那金灿灿的朝阳初露头角。主街上还没有人迹,寒露刚过,清晨有一丝丝凉意,压不住满心欢喜。
望着眼前一览众山小的城池,白墙青瓦,远处青山朦胧,华琼笑得眉眼润了清露般亮泽:“南衣,我好开心!”
顾南衣看着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已然不似旧时那般不知喜怒哀乐的少年。
“啊!!!!我好开心!!我好欢喜啊!!!”
华琼突然大喊,顾南衣看得一愣,似有什么撞进心口,瞬间炸出花来。
一样的,心口填满喜悦的感觉。
“我也很开心!!”
顾南衣跟着喊了一句,没见过他大声说话的华琼吓了一跳,错愕又惊喜地看着他。
“哐!”
两人闻声往城楼下一看,打更的人抬头看着城楼,目瞪口呆,手上的更鼓掉在了地上。华琼“咻”的拉着顾南衣转身坐下躲在围栏后,幸好楼层高,他们看不清底下的人长什么样,估计那人也看不清他们。
华琼侧过脸盯着顾南衣,后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红到脖子根。华琼看着,“噗嗤”笑了出来,顾南衣有些懊悔刚才的傻气,又有些恼她取笑自己,斜眼瞅着华琼,一时不说话。这一闷着生气,华琼笑得更欢了,也不管顾南衣正在别扭,直扑他怀里笑得痛快。
顾南衣哪里经历过这个,看着怀里的人笑得双肩抖得厉害,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他竟也跟着笑了出来。
成亲的事情是凤知微一手包办,声称让华琼安安心心的当一回美娇娘。成亲前夜,华琼住在别院,凤知微严防紧守,还是挡不住顾南衣。从前顾南衣听师父一句话守护凤知微,便是寸步不离,如今从了自己心意要守着华琼,更是半步离不得。这日一早就没见华琼,顾南衣便赶忙跑来问凤知微。凤知微只好严肃认真地警告顾南衣,成婚之前这一天如果见面的话,会给夫妻带来厄运的。
华琼是敢掷石砸天的主儿,顾南衣不是,何况涉及到心尖儿上的人呢。
顾南衣于是万般失落地跟着凤知微筹办婚宴的事情,府上人本不多,但凤知微非要给华琼风光大嫁,十里红妆不可少,还有十里长街的流水席。所幸华琼知道凤知微性子,及早提醒过顾南衣,绝不可由着她胡来,那十里长街的流水席定会耗了平京大半年的粮食,宴请平京百姓可以,流水席断不可取。有这一句,就算华琼不出面,顾南衣也是固执不从,凤知微只好妥协。
一切妥帖,临到了晚上,万籁俱寂,顾南衣看着苍穹北斗,又想起那年中秋两人卧在席上的说话的场景,此刻突然像是万只蚂蚁挠在心上不得安宁。
临近霜降,夜里已经有了些寒霜气息。
华琼梦里听见衣角翻飞的细响,朦胧间睁眼看了看屏风外却不见人,半梦半醒间低喃了一声“南衣”又不见回应,只觉是自己是着了魔,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细究,翻身继续睡了。
第二日华琼醒来,看见梳妆台上亮晃晃的放着一个银白的海鸥头饰,正是她之前在闵海常家初见时戴的,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定是新制的。华琼不由笑了,昨夜竟不是梦,顾南衣真的来过,怕是凤知微告诉了他当地的习俗不让见,这傻子在外厅守了一夜?
正想着,喜婆就来敲门,一日的喜庆终于拉开序幕。
叁.
凤翔五年冬,凤翔帝薨。
宁霁继位,定次年起改元定和。
凤翔年号的最后一个除夕,四人围炉守岁,华琼身孕已有四月多,孕肚初显,人倒是还精神,靠在顾南衣肩上烤着火。宁弈一来,她对凤知微便一百个放心,更加无事一身轻,加之怀孕,人也丰腴了些。宁弈发现顾南衣变化最大,从前是谁也碰不得,眼里只看得见凤知微。长熙末年一别之后两人不曾见过,如今看见华琼依偎在他肩上,他竟是一手搂着华琼的腰际不曾放开,除了还是话少、对繁文缛节不甚了解外,半点没有从前的影子。
宁弈也不想想,此时凤知微倚在他身上,和他眼前那对,有何差别。
哦,差别还是有的,他和凤知微还没成亲,凤知微肚子里还没有一个可爱的小不点。唉,怎就被顾南衣抢了先,宁弈幼稚的想。晚饭时四人说说笑笑闹腾了许久,这会子都享受着难得的安逸,从前的烽烟艰难,现在想起来都无比遥远。
宁弈突然猛的起身,拖着凤知微就走。
“宁弈你干嘛!”
“除夕佳夜,不好打扰南衣他们一家三口。”
华琼看着骤然被关上的门,眨眨眼睛,又想起自己成亲时凤知微使坏,藏在顾南衣箱子底下的本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凤知微啊凤知微,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什么意思?”顾南衣不解。
“没事儿,”华琼乐呵呵地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啊,说不定你很快就有个玩伴了!”
顾南衣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懂了,搂在华琼腰间的手摩挲了几下。
肆·日常琐事小记.
定和元年,五月初六:顾一叠[菜菜]出生。
定和三年,九月初八:宁家双生子宁渊、宁淳出生。
定和四年,正月十五:顾一元[元元]出生。
定和六年,六月初七:宁家幼子宁浩出生。
定和六年,六月廿八:顾一珀[小玉]出生。
定和六年中秋,华琼出月不久,顾南衣是说什么不让她操心中秋的晚宴,同是出月不久的凤知微一边苦哈哈地控诉顾南衣,一边又积极地揽了所有事情,指挥着宁弈和顾南衣忙里忙外。本在月子里就觉得自己闷在房间快关节生锈的华琼只能继续呆在房间,不但要顾自己玉琢般的女儿,还得顾着宁弈和凤知微刚满两个月的小儿子宁浩。
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好吗,华琼腹诽。
还好刚满六岁不久的菜菜心疼娘,在房间里陪着,顺带帮忙抱着妹妹。至于宁家那对双生儿子,早带着顾一元跑院子里去玩了,可是不一会儿,就让顾南衣一手提溜着一个,还夹着自家儿子,全放回房间。
“院里要铺席。”
“你别让知微忙了,宁弈能安排,让知微过来休息下。”
凤知微被宁弈和顾南衣赶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华琼一脸坏笑,心想:呸,什么让我休息,分明让我帮忙看孩子。
关于宁浩和顾家小玉的出生也有个小故事,原本大夫算着凤知微和华琼这次是差不多同一天临盆,结果到了六月初,凤知微生了宁浩,传闻见孩子出生也会传染的惯例竟然没有发生,过了一天、两天……华琼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可急坏了顾南衣,整天皱着眉头,寸步不离华琼。
直到顾小玉出生,华琼出月之前,顾南衣几乎都顾不上看自家女儿一眼,只陪着华琼,名副其实的陪月,生怕顾小玉晚出来的半个月给华琼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大夫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还是华琼将女儿一下塞到顾南衣怀里,说让顾南衣照顾去,省得自己费心力。顾南衣真的信了,照顾起女儿来极其心细,生怕稍有不慎让华琼操心,这才慢慢感觉到怀里那香软玉琢般的女儿的好处来。
话又说回来,宁弈曾戏言要自家“小五欺负老大”,这个愿景最终以大夫告诫说凤知微早年颠沛导致身体底子不好、宁弈不舍妻子而宣告落空。不过现在倒也不是完全失望,两家六个孩子统共就顾小玉一个女娃娃,生生被两边家长外加五个哥哥宠成混世小魔王。宁弈索性自己给顾小玉一个自己专属的称呼——小五。
为什么是小五?
因为宁渊、宁淳出生才差不到一刻钟,宁淳说什么不愿当老三,两兄弟都逗着顾小玉,看她愿意叫谁“二哥”。顾小玉是谁,亲娘是华琼,还有凤知微做干娘,抓周时对床上的琳琅满目视而不见,一手攥着干爹宁弈拇指上的祖传玉扳指,一手揪着亲爹顾南衣腰间的血浮屠玉佩,华琼看着一脸“我家女儿可出息啦”的骄傲。于是面对宁家双生儿子的各种利诱,顾小玉眼珠子一转,冲着宁渊喊“二哥”,宁渊还没来得及嘚瑟,就见顾小玉转脸对着宁淳喊“二哥哥”。如是,宁家双生子在孩子堆里谁大谁小,永远是无解。
定和十年,顾家小玉已经是四岁的小姑娘,大名顾一珀。
此时宁家、顾家两个儿子都已经上学。顾一叠读书好,剑也武得好,宁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上好的佩剑给顾一叠做十岁的生辰礼。宁渊、宁淳空担了文雅名字,十足十的像亲爹“诡计多端”,在私塾闹得鸡飞狗跳还道理一套一套,宁弈说是跟凤知微这小狸猫学的,凤知微说宁弈教坏的。
顾南衣和华琼就看看不出声,他们觉得两个都好不到哪里去。
宁渊、宁淳像爹还是像娘说不清楚,顾一元也是。
纵观两家四个家长,都不是喜欢机关的主儿,顾一元也不知道哪里接触到的这个,最初学弓箭是顾南衣教的,后来不知怎的觉得用弩更顺手,再往后便开始自己捣鼓机关,至于常被宁渊、宁淳拿去捉弄人这个暂且按下不表。
宁浩更是神奇,从小不知怎的就跟华琼亲,四岁不到就偷偷溜去顾家,就喜欢华琼放在顾南衣书房的双刀。
宁弈一度动了心思,各种耍滑头想用宁浩换顾家的小玉儿。
呵,怎么可能呢,只会被顾南衣追得满院子跑。
顾小玉的日常无外乎缠着大哥讲故事,跟着两个二哥哥四处捣蛋,还不用被干妈凤知微罚,跟三哥哥玩机关自不用说,跟宁浩打起架来也是不输分毫。
除夕夜,惯例两家一起守岁,孩子们在院子里玩疯了,家长四人在屋里闲话。更鼓敲过,过了年,四人打开门刚准备赶孩子们去睡觉,猛的看见顾小玉站在台阶上,叉腰挺胸,奶声奶气的喊:“这天下是我的!”
台阶下的五个哥哥,个个宠着一脸臣服。
宁弈:……
凤知微:……
华琼:……
顾南衣微微一笑,女儿开心就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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